微型小说:丑小孩儿 | 作者:王恒辉

  作者:王恒辉

  有人欺负你,是因为你善良,有人欺骗你,是因为你简单,有人不把你当回事,那是因为你没脾气。

  小学一年级时的一天,我正和同学们玩丢手绢,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,何继昌突然捂着嘴跪在圈子中央,当时都以为他在耍赖就向他扔石头子。我也跟着扔了,然而,这完全定格的事实,却让我背了黑锅。

  追查责任时老师问:何继昌的门牙被打豁了,是谁干的?

  这时小不点儿王连飞举手,并且主动站到讲台上,他蔑视地扫了我一眼,对着这些笨蛋们开始了他的精彩表演。

  王连飞的个头不大,可是他能说会道而且口活很好,他比比划划在断章取义的基础上,添油加醋地描述起了“莫须有”的事情经过,这场绘声绘色的表演,仿佛是刘兰芳老师的评书《牛皋大战金兀术》。

  王连飞不但用精湛的肢体表演,证明是我扔的那块石子,准确无误地打豁了何继昌的牙,而且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谎撒的连老师都信以为真,看见老师那张黑黑的脸我吓傻了,就连解释“不是我”这三个字都忘了说。

  由于家教的原因,笨嘴拙舌的我不善于辩解,也不具备嫁祸于人的能力,因此我在王连飞眼里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笨蛋。

  傻乎乎的我流着委屈的泪水,即看不透王连飞闪闪烁烁的阴损,也读不懂他那非年龄段的奸诈。我唯一的能力就是哭,可是眼泪在没有证实自己被冤枉的时候,委屈的泪水就是就是无声的默认。

  我是校长的儿子,都属于那种不开窍的榆木脑袋,不会为自己开脱,也没找到解释的机会,在一面之词的过程下,我顺理成章地成了恶贯满盈的罪魁祸首。

  当校长的爹中午一见到我,既不问事情的缘由,也不给解释的余地,劈头盖脸地就给我一顿训斥,稍有不满就是一顿皮肉之苦。

  校长有学历,却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,有文化,却没有伸张正义的勇气和本事,即使我说明白了缘由,校长也不会为我和别人对证,就是明知道我受了委屈他也不敢为我讨回公道。

  因为家庭成分不好,他可以承受任何扣在头上的屎盆子,他总是息事宁人,就连生活状态也是忍气吞声的模式。校长粗暴的嗓门不像是我爹,倒像是王连飞的亲爹,他喋喋不休,一味地埋怨我的不是,唉声叹气地心疼赔给人家的五元钱。

  校长的能耐是打孩子,他的强项是早来晚走,他的觉悟是听之任之。我无处申冤又不敢申辩。

  这个世界上的人渣是绰约多姿的,现实中我们可以躲闪一头大象,却躲不开一只苍蝇。在这个有演讲天赋的王连飞心里,同学和友谊就像脸上那个胀红的青春痘,外表红光,随时都有被挤爆的可能,随着岁月的擦拭,会慢慢的消失。

  王连飞有一种睥睨众生的轻狂,在无人问津的缺德里,用自己的巧舌与奸诈,演绎人生的邪恶嬗变。他会的东西我都不会,他懂的东西我都不懂,无论口才还是演技,我都不是他的对手。

  我那个有文凭的爹从不和我交流,也不考虑我的感受,整天被他强迫在学校里练习那个讨厌的破二胡。他把逃避现实当乐趣,却把那种附庸风雅的病变爱好强加于我,在他泛滥的淫威下,我就是一个敢怒不敢言的囚犯,别和傻瓜比傻,傻是会传染的,慢慢地我和他一样,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傻二代。

  生活中成人的智商有时不如小孩,小孩的阴损往往能超过成人。就像那句话:知识就像内裤,看不见但很重要。怀揣自我勾勒的梦,披着傲气的盔甲,舞一场笨蛋识不破的“逗你玩”,这一切把校长,老师都蒙在鼓里。

  许多年后许多的挫折告诉我,那些家暴的父母,就是没有应对外界的能力,才把这种不平衡的气愤撒到了孩子身上,这一切都和背景与生活环境有直接的关系。

  许多年后我碰到了耿翠花,她是王连飞的前妻,闲聊中她义愤填膺地揭开了谜底。原来王连飞追逐同学时,无意踢起的这块石子恰巧飞到何继昌的牙上,至于后来扔石子开玩笑和打豁牙完全是两回事。

  王连飞煞费苦心诬赖你,除了嫉妒还有恨,你不喜欢学二胡却被校长硬塞进文艺队,他喜欢表演却无用武之地。耿翠花看看我又说:那个王八蛋翻脸比翻书还快,变心比变天还快,和他爹一样都是色鬼。他爹猥亵女病人进了监狱,他为了往上爬硬让我给他带绿帽子,他他妈的当了主任就把我甩了。

  耿翠花看了看我笑了一下:你爸这个校长当的也够窝囊的,别人说啥就是啥,熊的连家人都跟着遭罪。

  耿翠花看出我的尴尬,她有些愤愤不平:你知足吧,我被他骗的成了女光棍,何继昌被他骗的四处躲债。她的话实实在在,那个笑却让我无地自容。

  在她的话里我捋清了答案,维护何继昌可以骗到很多好吃的,邀功固宠才是生存法则,打击别人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,借力打力。王连飞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心眼多的人,这种奸诈就是所谓的不要脸。www.32ht.com

  别和坏人比坏,坏是没有下线的,坏人之所以心眼多不吃亏并非什么都会啥都懂,而是在遇到事情时能凭借不要脸的机智,充分地发挥出随机应变的能力。想起王连飞的那张丑陋的脸,真是白天避邪,晚上避孕。

  人生难免会遇到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人,生活中总有一些瞬间,让你突然就死了心,总有一些态度,让你突然就伤了心,总有一些事情,让你不经意间看清了人,看透了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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