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型小说:劝架 | 作者:黄兴洲

  作者:黄兴洲

  董风和李乐两家住四楼门对门。董风的母亲从农村来到城里帮他带孩子,勤俭节约的本色未变。空闲时,经常从楼下的垃圾桶里扒拉些废品带上楼。废品能换点钱,煎饼馒头能喂猪。李乐的对象杜玉在医院当护士,爱干净,全身洁白的服饰裙袜一尘不染。

  每当下班遇到老太太带着垃圾桶里的破烂上楼就捂鼻子。回家免不了就向丈夫诉说。李乐是司机,全身也常常油不拉几的,他对妻子杜玉说:“农村里来的老太太,她一时不适应城里生活习惯,等有机会我和老董说说。”

  过日子比树叶还厚,日复一日,杜玉不见老太太有一丝收敛,有一次竟把拾的煎饼馒头包弄破了,撒了杜玉一门口也没及时清扫。这下杜玉不买账了,斥责老太太太不讲究卫生,还说了一些积压已久的怨气话。

  老太太的儿媳见到婆婆被杜玉斥责,心里来气,她平时看不惯杜玉的作派,心里早压着一股卑痍之气。于是就反击说她“屎壳郎戴礼帽,冒充先生”,“瞎干净什么,离嗓头四指都是屎。”

  杜玉觉着人格受到了侮辱,反击道:“跟你们这些乡巴老没法共处,自己脏的要死,偏让别人受干扰,倒了八辈子楣了。”

  老太太更来气,回击说:“俺是乡巴佬,脏,难说你肠子里都塞得是药棉花,吃碗碴拉细瓷?”

  两下唇枪舌箭,口液飞溅。这时惹恼了三楼的赵老太太。她六十多岁的年纪,蓄一头短发,方正的脸,慈眉善目,说话声朗气足。她听到楼上三个女人越吵越不像话,便上了四楼。

  赵姐对双方口不择言越吵越凶的三个女人说:“别吵了,都不嫌丢人,大家都是邻居,你们不怕影响孩子们的心灵健康?现在全国都在提倡和谐社会,团结共赢,一点鸡毛小事,值得伤和气吗?你们都看看,现在还有谁为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的?老董家的大妹子,你天天向楼上搬弄这些垃圾能卖几个钱?这不是在咱农村家里,地方宽绰,院子大,任你怎么摆佈也碍不着别人家的事,咱这住得是楼房,公共面积就这么一小点,大家共用,出门低头不见抬头见,远亲不如近邻,谁不懂啊?有句俗话说得好,好酒好菜敬远亲,贼抢火烧靠四邻,不能把关系搞僵了。何况现在天热,细菌易传播,你做的有点欠缺。”

  董家婆媳俩不吱声了。

  赵姐又数落杜玉:“小杜呀,你也不对,董家老太岁数大,农村生活一家一户过惯了,你不能对她的生活习惯一下子要求过高,你爱干净没有错,错在你不该恶言相向,人的认识水平不能一般高,互相尊重是必要的,你看弄到这个样,今后怎么相处?大人闹隔阂影响小孩子们的团结,你两家小孩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,要是影响了他们的团结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,问题要想远点。”

  杜玉也不吱声了。

  赵姐接着说:“咱楼上楼下的住着,来自不同的地方。我讲一个邻里不和的例子你们听听就知道怎么办了。”

  赵姐讲的是她婆家大佰姐和邻居因为鸡下蛋的故事。邻居家媳妇姓丁名桃,过门才四五年,生了个儿子刚四岁。赵姐的大伯姐四十多岁,她散养了一窝草鸡,其中有一只黄母鸡下蛋不奔她设定的窝,她老怀疑黄母鸡到丁姓邻家的鸡舍里下了蛋。她常常比鸡说狗阴着邻家。

  有一天她闯入丁桃家查看,正好丁桃在家,怪她私闯民宅,她不服气,阴腔阳调说些少油无盐的浑话,句句刺激丁桃。丁桃未嫁时谈过一次对象,流过产,最怕人揭短,她本来也没见过什么黄母鸡进她家,无端受辱,也不客气与之大吵一阵,这个老女人光图嘴快活,骂了一气走了。

  丁桃越想越气,留下一封遗书,上吊去了。

  丁桃的婆婆听说儿媳与人吵闹,忙来看看,看到儿媳悬掛在梁头上,大呼小叫:不得了啦,有人上吊了。惊动四邻八舍来救人。

  赵姐歇了一会又说,俺大佰姐一听说被她骂的丁桃上了吊,吓得六神无主,心想这个事闹大了,丁桃真死了,人家能饶她吗?她干脆也不过了,家里有一瓶打棉花的药,她一气灌了下去。

  等邻居把丁桃救下来,再去看俺大佰姐,早已口吐白沫,脸色铁青,拉到医院也没灌过来。

  人死了送殡,帮忙抱柴火烧锅的人,从柴垛里发现一摊鸡蛋,方知俺大佰姐错怪了人家。就为这点小事一死一伤,两家邻居从此成了仇家,你说值不值?

  赵姐光顾讲,不知道楼上楼下围了许多邻居在听,有几个老太太听完揉着泪眼走了。

  杜玉的眼圈红红的,对赵姐说:“大姨,我懂了,是我不好,我不该吹毛求疵,我向大姨赔礼。”

  董家婆婆老早就老泪纵横,对赵姐说:“妹子,都怨我,我要早听儿子的话,别往楼上弄破烂,也不会弄出这样的事,我向杜玉陪礼。”

  董妻一把拉着杜玉,低头说:“都怨我,我不该出言不逊,我向妹妹赔礼。”

  赵姐说:“好了,既然咱都知道该怎么做,我这个多嘴婆心也安了。千金难买好邻居,以后咱好好处,做文明居民,创优秀邻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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