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豆豆

　　一

　　2011年农历12月26，寒风刺骨。距离县城30公里的孟家楼村，不时传出燃放鞭炮的声音，还有犬吠声。村子的中间，一个陈旧的农家小院里，简易的大门西边破旧不堪的牛栏里，养着三头大肥猪。堂屋门偏东院子的东南边一颗粗大的杨树旁边，有一口压水井，距离压水井两米的东边，一个垒砌的烧柴做饭炒菜的灶台上，有一口大黑铁锅。三间又矮又窄的堂屋里，没有取暖的炉子，也没有取暖的电暖器。一个25瓦灯泡散发着橘黄色的光，一张八仙桌子上摆放着一台18英寸的彩色电视机，几把椅子。墙壁上的北极星机械挂钟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，已是深夜1点。27岁的秦晓明穿着羽绒服吸着烟坐在椅子上，认真地看着电视里俊男靓女们的精彩表演!

　　秦晓明，27岁，细高挑，瘦长脸，皮肤白净，眼睛里透着几分精干，留着一头偏分长发，是县城一家饭店的厨师。这几年，不论是秦晓明自己谈的对象，还是别人给他介绍的，都因为他县城里没有房子无疾而终。

　　很多女孩找对象都要求男方在县城里必须有房子，可县城里的商品房首付款，对于农村里绝大多数家庭，不亚于一个天文数字。

　　此时，秦晓明四十七岁的母亲倪翠香，在堂屋东间的床上，依偎在常年在外地建筑工地上打工，今天傍晚才回到家的丈夫秦俭的怀里，柔声细语忧心仲仲地说：“儿子晓明已经27岁了，到现在也没成家，我们到什么时候才能在县城里给他买套房子呢?”

　　秦俭叹了口气，说：“我也一直在想儿子的亲事，不在县城买房子，儿子的对象看来是很难找了!这几年他爷爷、奶奶先后因病去世，不仅没有积蓄，至今还负债两万多!我这次回来，就是想把自留地承包出去，把猪卖了，过年后，你和我一起去工地打工，我给工头已经说好了，你去工地帮忙做饭。这样能增加一些收入!不过苦了你了，在工地干活很累!”

　　倪翠香说：“累，我不怕，为了儿子，只要能挣到钱，过年我和你一起走。”

　　二

　　春节后，倪翠香带着行李跟着丈夫秦俭去工地打工去了。在路上，秦俭给老婆介绍：“在工地上，工友们住在工地旁边搭建的活动板房，不但拥挤，一到夏天，没有电风扇，卫生、通风等都很糟糕，老鼠，蚊子，苍蝇到处是。宿舍照明用电是36V的，说是为了安全，可无法给手机充电，只能到指定的充电房给手机充电，人得看着手机充电才行，否则，很容易被别人偷走。工地有装空调的板房，是经理、技术员、监理之类的人住的。”

　　坐了一天长途汽车，下午五点多倪翠香和丈夫终于到了工地。工地上一排排的简易工棚，距离工地很近。走到丈夫住的工棚，工友们都已经到了，倪翠香大吃一惊：十六个人住在一个工棚里!工棚里所有的工友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倪翠香，倪翠香一边听着丈夫介绍一边和他们打招呼，这一对夫妻是冯友亮和他老婆赵敏，赵敏五官端正，中等身材，大方朴实;杨兴运和他老婆吴秀娥，吴秀娥身高胸大，浓妆艳抹，衣着光鲜;钱友余和他老婆陈丽荣，陈丽荣小巧玲珑，眼神里透着精明，描眉化妆，衣着靓丽。这三对夫妻用破布帘子把床隔了起来，他们的老婆两年前就来了…。倪翠香不由自主地小声问丈夫秦俭：“这怎么住啊?”丈夫说：“怎么不行，别人能住你不能住，抓紧收拾!”秦翠香利索地收拾床。

　　倪翠香，高中文化，身高1.72米，皮肤光滑白净，长方脸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透着精干利索，胸部丰满，细腰翘臀，留着一头浓黑的短发，衣着朴实，从外表看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，她的气质不像农民，很像一个乡村教师。

　　秦俭，49岁，短发，瘦高个，背有点驼，皮肤较黑，戴着近视眼镜，深深的抬头纹，粗糙的面部显示着饱经磨难的神情，穿着及其普通，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7～8岁。

　　他倆当初，一个在县一中上学，一个在二中上学，后来经人介绍成亲。他倆在学校上学时，学习都很刻苦，但就是成绩不很理想，连续高考两年，始终距离高考分数线一步之遥。

　　倪翠香很快就把床收拾好了，也到了工地吃晚饭的时间。工友们拿着各自的餐具向伙房走去。

　　秦俭对妻子说：“建筑工地发工资时，直接把饭钱扣了，饭票随着工资一起发。工地有两个伙房，大的食堂是给打工的做饭的地方;小的食堂是给工地领导、技术员、监理等正式工吃饭的地方;大食堂是大锅菜，炒菜用大油或很少的肥肉，菜没什么味道;小食堂是小灶，伙食好，煎炸炒炖样样全。”

　　倪翠香夫妻吃完晚饭，秦俭领着老婆在工地转了一圈，看了看工地，回到宿舍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，在工棚里，工友们有的在打扑克牌，有的在打麻将，有的在看手机，有的在聊天，个个兴高采烈。

　　倪翠香坐在床上休息，秦俭在看他们打麻将。这时，正在打扑克的一个50多岁，长得矮胖、皮肤黝黑，头顶，秃得如一块溜冰场，四周的头发皱皱巴巴的，像一圈铁丝网，而胡须又黑又密又硬，名字叫黄卫东的，边打麻将边扯着粗哑的嗓门说：“大过年的，大家开开荤，都讲个笑话，让大家开开心，我先带头说，公司新来一个漂亮女秘书，第三天经理得意洋洋地对副经理说：‘昨晚我发现，新秘书床上功夫比我老婆强!’副经理说，‘我也觉得比你老婆强!’”

　　哄堂大笑!

　　旁边六十多岁瘦小皮肤黝黑的马广礼说：“一村妇去派出所报案，说：‘丢人哪!俺昨晚被强奸了。’警察问：‘那人长啥样?’村妇说：‘那俺可没看清楚，不过肯定是个新手，因为他半天找不着地方，最后还是俺给他扶进去的。’”

　　哈哈哈，笑声充满了工棚。三十多岁看似憨厚的钱友余说：“教师在农村扫盲，让农妇认被子两字，农妇想不起来，教师提示：‘睡觉时你身上是什么?’农妇说：‘是老公。’老师哭笑不得：‘老公不在的时候呢?’农妇说：‘是村长。’”

　　哈哈哈哈，四十多岁皮肤白净看似斯文的冯友亮说：“一蚊子进城，饿极。见一小姐双乳高耸，遂一头扎入猛咬，结果满嘴全是硅胶，于是仰天长叹：‘唉，食品安全太成问题了!上哪找放心奶啊?’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睡梦中，突然听到打麻将的老胡气急败坏地大声说：“你们的动作声音小点，弄得老子手气这么差，一直输!骚货!”原来一对夫妻房事动静大了一点，使打麻将的老胡意乱情迷，错牌频出。

　　第二天，倪翠香去民工食堂做饭，一百多名民工，四个人做饭，特大号的黑铁锅，用铁锨般的铲子翻菜，不论炒白菜，还是萝卜，都像家里炖猪食似的，菜里有极少的肥肉。

　　餐厅很小，工人下班后，排队打完饭，有的直接蹲在食堂前的空地上吃起来，食堂旁边就是马路，经常有拉建材的车经过，飞尘弥漫，工人们也只能用手稍稍用手遮挡下。有的回到宿舍吃。

　　建筑工地上的劳动强度很大，晚上加班是常有的事，往往到晚上11点半才能下班，但夜里食堂不提供夜餐，工友们舍不得买一袋方便面吃，只得忍着饥饿疲倦睡去，第二天一早凌晨五点多钟就又要起床上工了。

　　三

　　有几次，在食堂，几个男伙伕说倪翠香长得漂亮，有的甚至用开玩笑的方式用手抓她的乳房或用身体碰她的屁股，倪翠香都严肃地对他们的过分行为进行了警告!

　　在工棚，有几次，半夜，晚上睡着觉，有手伸到被窝摸倪翠香的身子，倪翠香感觉那明显不是丈夫秦俭的手，可秦翠香不敢动，更不敢喊。后来倪翠香只是用手轻轻地推开。事后，倪翠香告诉秦俭，秦俭说：“工地，就这样，没有办法。”

　　倪翠香走在工地上，有的人色眯眯地耵着倪翠香看，有的几个工人还边看边笑，指指点点，倪翠香有时面对他们的放肆，说：“滚一边去!”

　　有一次倪翠香下班天色已黑，看到杨兴运的老婆吴秀娥和披着棉大衣的黄卫东两个人，急匆匆去了工地上设计六层，刚盖了一层半的楼里。倪翠香怀着好奇心悄悄跟了过去，在窗边一看，大吃一惊，棉大衣铺在了地上，两人一黑一白上下……倪翠香回去后把秦俭喊出工棚，告诉了他，没想到，他，一点也不吃惊。他说早知道了!不只是杨兴运老婆在做，钱友余老婆也在做，只有冯友亮的老婆给多少钱也不做。”

　　倪翠香说：“陈丽荣和吴秀娥他们的男人知道吗?”

　　他说：“知道。”

　　“怎么还有这样的男人?”

　　他说：“这都是为了钱啊!”

　　“多少钱?”

　　他说：“有三百、两百、一百，没准 价。”

　　倪翠香沉思了一会说：“你怎么看这种挣钱的方式呢?”

　　秦俭说：“钱友余老婆陈丽荣，属于放荡的女人，见了包工头主动上;杨兴运老婆吴秀娥，家里有两个男孩，又是超生，家里不仅眼前困难，两个男孩长大后，在县城买两套房得多少钱啊!这是被钱逼的，没办法!同样打工，有的人不论通过什么手段，挣到了钱，回老家买房，买车，别人就会说这个人有本事;有的人挣不到大钱，买不起房，别人就会说这人真窝囊!没本事!唉!过日子，需要钱!但，起早贪黑，挣钱是真难啊!”

　　倪翠香说：“要不，为了儿子，我也做!你看，行吗?”

　　秦俭说：“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!我没意见。”

　　倪翠香说：“你可不能嫌弃我?”

　　秦俭赶忙说：“我绝对不会嫌弃你!我得感谢你，为家庭，为儿子的付出!”

　　陈丽荣和吴秀娥白天在工地打工，晚上有时不在工棚休息，有的工友对钱友余或杨兴运开玩笑说：“你暖被窝的又出差了!”引来工友们的一片笑声。

　　一些男工友有时深夜甚至凌晨才回工棚，还美其名曰：“放松去了!”

　　一天上午，冯友亮接到姐姐冯友英电话，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，冯友亮夫妇急忙请了假，赶回老家。

　　一天晚饭后，黄卫东和30多岁的乔修强去市里回来很晚，第二天早上起来黄卫东打着哈欠扬眉吐气地说：“这一辈子算没白活!俄罗斯娘们真过瘾!”

　　乔修强唉声叹气地说：“真没劲，一千多块钱没了!”

　　没过两天，附近工棚里两个三十多岁的工友齐长生和李百发去城里嫖娼，被警察抓住了，每人罚款8千元，警察说：“如果不尽快交罚款，就通知公司和你们家里人以及你们老家所在村委会。”

　　他倆一听吓得赶紧说：“交，交，我们想办法交!千万不要给家里说!”

　　他倆打电话给工地上的老乡，让老乡尽快借钱。他倆的老乡和关系不错的工友想尽千方百计借了又借，总算凑够了1.6万元交给了警察，警察没有开收据，更没有开发票，只是笑嘻嘻的把钱接了过去，并交代他倆以后不许再嫖了。他倆从派出所出来后垂头丧气，很多人说他倆哭了，边哭边说：“……对不起父母，对不起妻儿!”哭得泣不成声!八千块钱，对打工的来说，是几个月的薪水，就这么付之东流了!

　　四

　　两个星期后，冯友亮夫妻，回到了工地，他父亲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，在重症监护室每天治疗费用近万元。冯友亮在老家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。冯友亮给工地领导说：“能不能预知一些工钱，救救我父亲的命?”工地领导说：“不行，没有先例。”冯友亮含着泪，向工友们接了几万块钱寄回老家，他和妻子继续在工地打工。

　　一天晚饭后，食堂快收拾完的时候，一直对倪翠香虎视眈眈的食堂大师傅杜宪金，示意倪翠香留一下，其他两个男伙伕陆续走了。杜宪金，61岁，皮肤较黑，中等身材，啤酒肚，好喝酒，能说会道，经常讲一些黄段子，干活比较利索，平时对倪翠香比较关心。杜宪金走到倪翠香身边，说：“在食堂工作这段时间，很累吧?”

　　倪翠香说：“还行，谢谢你的照顾!”

　　“在食堂就你一个女同志，照顾是应该的!”杜宪金说着抱住了倪翠香，又是亲又是摸，倪翠香一边推开他，一边说：“你想干嘛?”

　　杜宪金说：“还能干嘛，亲热亲热呗!”

　　“你真想亲热?”

　　杜宪金殷切地说：“那还有假，从你第一天来，我就想，你就像画报上的明星一样漂亮，想得我实在受不了!”

　　倪翠香说：“五百!”这么贵?”

　　“不同意算了。”

　　杜宪金急忙说：“同意、同意!”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钱，一数三百，对倪翠香说：“你先收下，明天给你那二百。”

　　倪翠香说：“你说话算数?”

　　杜宪金说：“保证明天给你……”

　　第二天，杜宪金把那二百元钱，趁其他人不注意，给了倪翠香，杜宪金对她说：“是真好，就是有点贵!”

　　倪翠香难以掩饰地一笑。

　　从此以后，倪翠香开始了不一样的生活，倪翠香不论姿色肤色还是气质谈吐，都比陈丽荣和吴秀娥强很多，随着倪翠香业务的开始，陈丽荣和吴秀娥的业务量明显减少。

　　倪翠香开放自身禁区一个月后，感觉下身里边，奇痒难耐，去医院检查，医生说是霉菌，要求注意卫生，给开了药，医生对倪翠香说：“不仅你吃药，对方也要吃药，否则，你还得感染。”

　　倪翠香想：我究竟给哪个对方吃药呢?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是谁啊!听说有的还得了要命的艾滋病，真可怕!听天由命吧，等给儿子挣够了首付，坚决不干了!一个个男人又亲又摸在我身上翻来滚去，我内心感到很恶心!只是老大不小的儿子早该成家了，房子的首付没办法解决啊!

　　倪翠香吃了几天药，下身的奇痒好了，这让倪翠香悬着的心放下了!随着客户的增加，倪翠香一个月的收入，超过了她打工的收入，一天晚上她丈夫秦俭听说后高兴的搂着她说：“儿子的房子，有希望了!”

　　丈夫秦俭和妻子倪翠香两人激动地接吻拥抱……暂时忘记了所有的烦恼!

　　冯友亮的父亲经过近两个月的住院治疗出院，像植物人一样不能动，完全靠冯友亮母亲照顾。住院期间的费用，去掉新农合报销的部分，自费十万七千元，冯友亮和他姐姐冯友英共负债六万三千元，冯友亮明显的憔悴了!

　　倪翠香为了更方便挣钱，和丈夫商量后，辞掉了食堂的工作，在附近租赁了一间房，集中精力开放挣钱!丈夫秦俭继续在工地上干钢筋工挣钱!

　　有了专用场地，倪翠香客户越来越多，除了工地上的民工，还有社会上慕名而来的，有专门请她陪客户的，有打麻将输了请客的;年龄，最小的有16～7岁厌学逃学混社会的学生，有20几岁无所事事的青年、中年、有60、70多岁的空虚老年人，有的老年人甚至是结伴同行。

　　秦俭和倪翠香夫妻看着手中这么多的钱，喜出望外!仿佛看到了梦寐以求的商品房，仿佛看到儿子定亲结婚了，仿佛看到亲戚、邻居、乡亲们说：秦俭和倪翠香两口子真能干!真有本事!

　　倪翠香想：给儿子买房结婚，亲朋好友乡亲们虽然都很羡慕我们!但，我靠被糟蹋，被蹂躏，被践踏，丧失尊严，丧失人格，像动物一样被男人耍弄，冒着得艾滋病危急生命的风险，挣来的钱，里边含着我的耻辱，我的痛苦，我的伤心无奈!这种非人的日子，永远成为历史，我要过有尊严的生活!

　　时光流逝，2013年金秋10月，秦俭和倪翠香终于在县城给儿子买了一套商品房。不久，儿子秦晓明就有人介绍了女朋友。2014年元旦，儿子秦晓明结婚，秦俭和倪翠香夫妻，请了县城最大的婚庆公司，整个婚礼喜庆、浪漫、温馨、隆重!

　　儿子秦晓明结婚后，秦俭和倪翠香夫妻，没有再出去打工。在县城人流量比较大的一条街上，租赁了一间门面房，租金虽然贵一些，但位置好，开了一家“翠香水饺店”，装修风格简洁大方，有十张小方桌。秦俭和倪翠香夫妇讲究质优价廉、健康美食的理念，赢得了消费者，顾客盈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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