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小说:那年那月 作者:彭世全

  作者:彭世全

  一九七一年五月二十四日,张一白和李明明、邵小淇、陈三可、宁惠乘坐了一天送上山下乡知青的车才到县上。第二天早上和百多名知青又乘船顺江而下,到公社场口码头,天已渐渐地降下夜的帷幕,月亮慢慢升起。迎面是座横亘几公里长的高山,山崖陡峭嵬巍,杂树茂密。山脚下沿江边一条斜坡路,右边往公社,左边到生产队。

  下船后,生产队的社员早已在码头等候。他们挑着知青的行李,踩着月色,淌过王家坝的河水就进山了。越走山越高,路越窄,走了好长时间才到生产队。社员提着马灯坐在公房听广播,队长做了简单介绍,算是见面会。李明明代表知青讲了话,受到了社员热烈的鼓掌。放下行李去队长家吃晚饭,算是给知青接风。

  一位瘦高个子,肤色白晰,及腰长发,说话文静姑娘走过来,队长介绍是本县知青钟小青。大家惊呆她的漂亮。

  第二天,安排知青休息,李明明和邵小淇却去出工了。张一白和陈三可、宁惠没去,由钟小青带着大家出去转转看看。生产队从东到西是条冲,插在横亘四条短冲中间,每条横冲错落比较宽,两边山高,主要是松树、柏树,藤蔓缠绕,树下长满厚厚地梳子草。知青点在第三个冲的山湾凹处,是原合作社五间老房改成的知青点。

  收工后,吃完晚饭,李明明拿着广播筒,邵小淇提着马灯,其他人跟着他俩,摸黑去拐脚山湾宣传。李明明爬上一个山包再牵邵小淇上去。用马灯照着,一会虫蛾环光飞舞,李明明高声的念,声音在空旷的山涧回响。张一白和陈三可、宁惠、钟小青在山下望星弯月,听蛙鸣,却被山蚊叮咬得难受,忙回到知青点。风从墙缝隙吹进来,煤油灯忽闪忽闪的。宁惠在屋里嘤嘤地哭泣,她说想爸妈的心情很强烈,特别是在夜深时,房后面树林的风声,野猫像娃一样的嘶叫声,狗的叫声吓得她用被盖紧紧捂着,一夜合不上眼。

  钟小青说:“习惯就好啦。”其实,她比张一白他们下乡早十多天。

  天刚亮,出工的钟声敲响了,李明明和邵小淇没因昨晚熬夜宣传仍然起床扛着锄头去出工了。张一白和陈三可,宁惠,钟小青揉着惺忪的眼,到公房时已不见李明明他们了。

  队长和会计对知青也很关心,时常到知青点来坐坐。队长老婆隔三岔五送点蔬菜来,有时是会计,有时是记分员叫上知青去家里喝酒,抽旱烟。醉了就去村东头小河沟泡个澡,踩着静静地夜色,唱着知青歌回知青点。特别是邵小淇带着感情唱,大家想家的泪止不住的流。

  那天收工比较晚,吃完饭,李明明和邵小淇又去宣传。刚听完广播,门外一阵邵小淇由远而近呼喊张一白的声音,一会又是急促的敲门声,陈三可养的那条小黄狗汪汪的叫,邵小淇进屋就瘫倒了,身上的衣服也挂破了,脸上还有血迹,高声喊:“快去救救李明明,他掉岩下了……”宁惠和钟小青忙扶邵小淇去床上休息。

  张一白和陈三可打起手电朝汪山跑去,小黄狗跑在前面,到了山脚下,陈三可不停的喊,张一白跟在后面喘不过气,还是小黄狗在山崖下荆棘草茏里找到了李明明。他手里握着广播筒,大腿湿湿地,还在流血,嘴里不停的喊痛。陈三可抱了他一下,李明明痛得尖叫。张一白赶忙去通知队长。

  一会好几只手电光晃着过来,四个人换抬李明明到公社卫生院救治,上坡下坎有些颠簸,李明明喊痛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。走了个多小时才到了卫生院。经医生检查没有生命没危险,多处骨折和划伤,需住院治疗,由陈三可护理。

  第二天早上,邵小淇赶去公社卫生院,看着李明明裹着的伤口和打石膏的腿脚,泪眼婆娑的说:“明明,你为我伤成这样,谢谢啦!”

  李明明焦眉皱眼的说:“我俩还谢啥哟!”

  邵小淇用热毛巾给李明明轻轻擦洗,又喂他的药,又给他换衣去洗。他望着邵小淇,眼里闪烁着幸福的光。

  邵小淇表现好入了团,没隔多久又入了党,还当上了大队妇女主任,参加了县里召开的知青先代会。李明明也被评上先进知识青年,奖状由邵小淇代领回生产队。

  李明明在床上养伤,左腿脚不能动,石膏箍着,当看到奖状时,他笑不起来,满脸愁容。队长讲伤筋动骨一百天。几个月后,李明明受尽煎熬,拆了石膏,架着拐杖吊着脚走路了。后来由陈三可和邵小淇送李明明回城家里治疗。

  邵小淇表现优秀,推荐回城读师范。走的那天晚上,给邵小淇送行,正愁没有荤菜,房后走来了一只大公鸡,张一白和钟小青、宁惠、陈三可费了好大的劲,才抓住公鸡。陈三可一刀就把鸡头宰了,把鸡毛和肚杂埋在自留地里。

  大家啃着鸡,喝着酒。宁惠和钟小青怀着既羡慕又嫉妒的心情,祝贺邵小淇。

  张一白举起杯说:“邵小淇走是好事,走一个,我们回城的机会就多一个。”说完和邵小淇对喝一口甘。

  陈三可举着酒杯,说:“妹啊,回去多多照顾李明明,喝喜酒时别忘了兄弟姐妹哟!”

  邵小淇哭着点点头说:“我不会忘记的。”大家流下了难舍的泪水。

  钟小青喝得脸红和宁惠哼起了知青歌。当唱到“何时才能回到那故乡的家园……”时,大家已哭得嗡嗡声。约定四十年后回生产队相聚。

  第二天早上,大家送邵小淇到场口码头,握手泪别。望着远去船帆,泪止不住的流,呆呆地望着向西去的江水……

  邵小淇走后,队长找鸡,跟着狗找到了知青点。原来陈三可挖坑浅了,狗把肚杂和鸡毛掏了出来,队长说:“哎,可惜了只踩蛋公鸡。” 脸上表现出不高兴。

  张一白忙上前拉住队长,脸红着正想说点什么,这时钟小青和三姑气喘吁吁地从村西头跑来,三姑说:“爹,是我把我家公鸡送给知青吃的,他们是给邵小淇回城送行,我却忘了给你讲。”

  队长又笑笑地说:“哦,本该我给邵小淇送行,三姑代表就行啦。”

  这事后,张一白和钟小青找三姑谈过对公鸡的赔款事,三姑却说:“一白哥呀,小青姐,说远啦!我收了你俩的钱,你别叫我妹,我也不叫你哥!”

  一九七五年底宁惠和陈三可顶替父亲回城了。

  一九七六年李明明的脚因眈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瘸啦,办理了病残回城手续。

  陈三可来信说看着李明明跛着脚走路,我心好痛哦。还说邵小淇师范毕业没和李明明走到一起。张一白和钟小青震惊,李明明的脚是为她瘸,为李明明憾心。后来想想,一事归一事,爱与不爱是没有对错的。

  钟小青每回次县城都要给张一白带点好吃的来,讲点知青新闻。去场口赶集,俩人一路,有说有笑的,生产队好多人讲,俩人多配,像一家人。在地里干活,记分员笑哈哈地说:“你俩啊结婚算球了,再整个娃多好。” 钟小青脸羞得绯红绯红的。

  晚上收工回到知青点,张一白看着钟小青很得意的嘿嘿地笑。钟小青也笑笑地说:“想得美!”用手不停捶打张一白。又说:“生娃就生娃吗,咋会说整,多难听呀!”

  张一白笑笑,故做鬼脸说:“结果一样。”再偷偷看钟小青,脸红到脖根。

  又是赶集日子了,钟小青和张一白没去,沿着后山去转悠。爬上山走在弯弯曲曲小道上,上坡下坡,张一白牵着钟小青,这一牵就不松手了。其实,钟小青对张一白早有好感。想着想着走了神,下坎时直往前扑,张一白急忙抱住钟小青,摔倒在厚厚梳子草里。张一白被钟小青压住,还紧紧抱住她,俩人哈哈地笑,钟小青脸上羞涩得泛红晕,心急促的跳动,只觉得一身燥热,滚烫的脸贴在张一白脸上,鼓鼓涨涨地乳房挤压在张一白胸上生痛又感到惬意……

  张一白也喜欢钟小青,她给他收拾床,给他洗衣服裤子,晾干后叠整齐放在床上,做好饭,一起吃,静静地不多言语。高兴时笑笑,有时她脸上一层淡淡地忧郁伤感,好像在想什么。张一白惊愕钟小青有双会说话的眼,长长的辫子搭在她胸前,一道阳光斜斜穿过窗户照在她脸上,少女的剪影在乡村的农屋显得那么的静谧,像一股清澈的泉水缓缓地在张一白心上流淌。他望着压在身上的钟小青,用手拂开她黑黑的长发,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,一会两张嘴唇相互激烈的重合,一会停了下来,钟小青躺在张一白手臂弯上,望着天空,望着高高的树林,静静的聆听风轻轻地歌唱,旷野是那么的静,只有两颗心在跳动,张一白说:“我爱你!”

  钟小青翻过身扑在张一白胸上,手抚摸他的脸,激动的说:“我也爱你!”又说:“他们都回城了,你不想吗?”

  张一白听到这样的话太多,怎样解释呀。记得会计和队长也问过他,他只是笑笑。从内心讲,谁不想回城呀,但他没有回城的条件。在他和姐姐很小时妈妈就走了,姐弟俩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。姐姐也是知青,去年已顶替爸爸回城了。现在他回城的路只有普招,当兵,读书。想到这些,他有时很悲观,有时又觉得自己有希望,苦涩笑笑地说:“你愿在这里?”

  钟小青长叹一口气,笑笑:“没想过。”她知道只要爸爸政策落实,政审能过关,凭自己的努力,去读书完全有可能,激动的说:“听说,要恢复高考了,我们一起去读书!”

  钟小青邀张一白回县城去见她妈妈和哥哥。张一白有些犹豫,但经不住钟小青返复说,还是同意了。

  天没亮,钟小青早早起来,蒸了几个麦饼带在路上吃。去张一白房,他还在打呼噜,钟小青捏住他的鼻子才醒。她把他的提包打开翻,叹气的说:“咋就没件像样的衣服。”

  张一白用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,笑笑地说:“穿啥岳母都喜欢。”

  钟小青左看右看,这张一白确实穿啥衣服都好看,文绉绉地。笑笑地说:“谁是你岳母,谁喜欢你?”张一白抱住钟小青在她额上重重的亲吻,俩人哈哈地大笑。

  天麻麻亮,天上飘着小雨,她们用尿素袋做的雨衣起作用了。登上盘岭山,下山沿江边小路走,钟小青想前几次给妈妈讲了张一白的事,妈妈没有出声,也没反对,只是问了一下家庭成份,说是工人,这一点妈妈比较满意。哥哥随妈的,爸爸还没回来,在“五七干校”。

  张一白听钟小青讲过,她父亲文革前是县上当官的,靠边站后,送去“五七干校”了。

  下午到了县城,进了县委宿舍大院,招呼钟小青的人多了,以前回来,别人躲着,实在避不过,尴尬的笑笑,这次回来却迎上来:‘青青回来啦。’钟小青觉得怪怪地,回到家后,原来拆了的电话又安上了。她马上给妈妈打电话,占线没打通。她牵着张一白看自己的闺房,张一白瞬间想到外婆家,住的是几十年前的串架平房,那像钟小青家,霎时,心里冒出一些想法。

  一会电话铃声响了,钟小青急忙接过电话,娇滴地说:“妈妈,我回来啦,还有张一白……”

  钟小青还没说完,妈妈打断她的话说:“你爸爸恢复工作啦,你也招回城啦,手续由你爸爸的秘书去办理。”妈妈稍停一下不耐烦的说:“他来,谁同意的?去招待所……。

  钟小青先听得好高兴。但对妈妈说到张一白时,觉得口气有些不对。忙用手捂住话筒,看着张一白,生怕他听到了。妈妈还在不停的说,钟小青越听脸色越难看,眼红饱着泪水,说话声音都变了……

  张一白隐隐也听到了一些,又从钟小青与她妈妈对话表情,后悔不该来。

  去县招待所路上,钟小青脸上显得很沉重,好像有话想说,又咽了下去。给张一白安排好后,钟小青红着眼说:“我已招回城了,晚上我过来。”

  张一白点点头,心里难受极了,苦笑的说:“祝贺你!你还是先陪陪你爸爸妈妈。”

  晚上,钟小青赶到招待所时,张一白已经走了,留下张纸条:小青,我带着你走了,四十年后在生产队再相见。

  钟小青急忙往回生产队路追张一白,追到江边,她心乱极了,母亲的话在她耳边回响,张一白的身影在她眼前摇晃,她伤伤心心地对着江水哭泣……

  张一白回到生产队天还未亮,痛苦又极度的疲劳,喝了瓶白酒,倒在床上呼呼的睡,一会脑里闪现钟小青,和她在一起去赶集。在梦里不停呼喊钟小青,呜呜地哭醒。他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,起床仍有醉后飘飘的感觉,去水缸舀了瓢水喝。这时队长、会计、记分员来啦。队长说:“钟小青已招回城啦!”

  张一白揉揉红红地眼,点点头。队长轻轻地拍拍他,他感受得到是队长在安慰自已。会计过来拉着张一白的手说:“你和她门户不对。”

  听了队长和会计的话,张一白心想也是,钟小青所处的环境也由不得她,况且婚姻大事,她拿什么去说服她父母,一个仍在农村的老知青,或许一辈子的老农张一白,显然这太苍白。但他却忘不了钟小青,想起她心里就痛,有次去赶集,看见一个高挑女子背影,也披着长发,他追了上去,失望的摇摇头,喝醉了才回生产队,倒在山坡草丛中酒醒后,嘴里还念叨着钟小青。

  那天晚上队长来了,手里提一块腊肉,笑哈哈地,在知青房里转转看看,不住的点头笑笑地说:“张一白呀,该走的都走啦,你年龄也不小啦。你看看生产队比你小的都有婆娘了,我家大姑下月初十就嫁人啦。二姑、三姑也长得好看,你挑一个做婆娘,这知青房也宽敞,不再修房造屋,安个家,整个娃,算球啦。”

  张一白听队长的话,感动得泪直流,他知道队长的一番苦心,确实二姑、三姑长得水灵。但他婉言谢谢了,把自己想回城的意思给队长讲了,队长说:“哦,你还是城里人。”

  后来,在三姑出嫁那天,张一白去队长家送三姑时,他伤心的哭了。队长说:“哭个球。”

  张一白抹把泪说:“担忧三姑还小,嫁给外乡泥瓦匠远走他乡,不放心啊。”

  队长笑笑地说:“女人,早晚是别人的婆娘。整个娃,早享福嘞?”

  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第一年,张一白考上了省外大学,去县城乘汽车到省城,再转火车去上大学。走到县城天已黑了,车是明天早上八点的。他想去见钟小青告个别,又很犹豫,最后他是还去了。

  找到钟小青已很晚了。她们沿着江边走,风吹起钟小青的长发,默默地望着江水。张一白眼红红地说:“你瘦了。”

  钟小青话声充满忧伤,泪止不住往下流说:“你又黑又瘦。”

  张一白望着钟小青,她脸上露出苦涩又迅速的把脸转向另一边嘤嘤地哭泣。张一白上前紧紧抱住她,回到旅社抱头痛哭。俩人谈得很晚,那夜她没走。

  第二天早上,当张一白醒来,钟小青已经离开了旅社,桌上放着一本蓝皮笔记本,扉页上有泪水浸湿的痕迹,写着“知己致远,守望幽生。” 落笔:小青。

  时间过得真快,四十年到了。从县到公社六十多里路也通车了。当年相约的知青赶到公社,坐在场口茶馆,相互望着,笑笑当年十六、七岁,现已是五十多岁的人啦。

  大哥李明明走路一跛一跛的,背也显弯曲,满头白发,脸上爬满皱纹却充满幸福的说:“我是哪时代造就的瘸子,羞愧啊!老婆手是拐子,天生一对。摆个理发摊挣钱养家,穷是穷了点,吃饭没问题,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带外孙。”说完后,沉默了会,泪涮涮地流了出来又说:“邵小淇病逝几十年了。”

  大家震惊,为邵小淇婉惜,李明明又说:“我为邵小淇瘸啦,不后悔,我想她,但她的生命太短了……”李明明还没说完,已哭得泪水顺着鼻流。

  宁惠站起来说:“你俩呀,当年优秀,你不瘸,差点把我们也带了进去。但你对邵小淇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!”宁惠停了一下,看李明明埋头面带愧色,又笑笑地说:“我顶替回厂,先补习初中上岗,工厂破产又下岗,买断工龄,跟男人外出打工几十年,在省城买了房,现在是儿子家中带薪的保姆,看着孙子啥烦事都没啦。”说完还哈哈地笑。

  陈三可说话仍像当年:“我和宁惠回城一个厂,经历差不多。老婆带着我去深圳舅子的厂打工,还在哪里落了户,老婆每天还管我两顿酒哎。”

  大家哈哈地笑,陈三可严肃的说:“笑啥?耙耳朵不止我一个,整不赢老婆莫奈何!”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,他也笑笑。

  李明明笑着说:“张教授,该你啦。”

  张一白越听越难受,取下眼镜擦擦,眼已被泪水浸泡,不是李明明提醒,他还在痛苦的沉闷中,忙说:“我啊,当了七年知青,大学毕业留校教书,妻子去国外留学与我离了婚,女儿随我,后来女儿又去国外她妈哪里了。惭愧啊,那像你们享受天伦之乐,我这一辈子呀,悲哀哟!”说完泪止不住的流。

  紧接住,钟小青说:“我已退休了,丈夫癌症病逝多年,开完会跟儿子去带孙子。”

  回到生产队,青山依旧,但已物是人非。队长,会计,记分员以及当年老的一批社员死得差不多了,青年人外出打工,能认识的人不多。知青点在风中摇曳,仍感亲切,钟小青拉住宁惠,看到一起住的房流泪,仿佛就在昨天。

  聚会由钟小青做东,告别了生产队,钟小青儿子开辆十二座的商务车来接大家,钟小青拉着儿子说:“我儿子专程回来见见叔叔阿姨,你们叫他小秦就是。”

  宁惠看小秦惊愕,这孩子好像在哪见过,就是想不起,当看到钟小青侧边坐的张一白时,哇了一声,会心的笑笑。这时陈三可贴在宁惠耳边悄悄地说:“这孩子多像张一白呀,这是咋的,这世界乱啦。”

  “咋的,你儿子像谁!难道像隔壁的老和尚!”宁惠笑着说。

  陈三可说:“哎!宁惠姐,我儿子跟我一个模子倒出来的。”然后,扑嗤的笑笑。

  钟小青与张一白坐在一起,钟小青飘飘的长发,已变成了中年妇女的卷发,身材保养得好,一看就是有内涵修养的女性。她看着张一白,心中有好多话想说,又无从说起:“你好吗?”

  张一白说:“哎,好啥哟!没几年退休啦,成孤老头了。”

  这时宁惠从后排走到张一白、钟小青面前,笑着说:“你俩啊,当年在农村就是一对恋人,是小秦外婆棒打鸳鸯,多惨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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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这时小秦转过脸惊愕看着张一白。

  李明明一跛一跛走上来,把宁惠拉开高声的笑着说:“这事呀,还得看小秦认不认你这叔当他爹哟!”

  钟小青和张一白相互望望,目光集中在小秦,突然小秦冷冷地甩出一句:“我爸姓秦。”

  霎时,整个车里沉默。还是钟小青笑笑地说:“来,来,唱唱当年的知青歌。”大家又活跃起来了,低沉忧伤的歌声又回到了当年。

  吃完晚饭,小秦带着宁惠、陈三可、李明明坐游船在江上看夜景。

  钟小青和张一白没去,默默地沿着江边走,张一白眼红红地看着钟小青说:“我给你写信,你为啥不回?”钟小青用手拢拢江风吹散的发,眼里含着泪,望着江上星星点点闪烁的渔火,泪水缓缓从眼角流了下来。张一白用纸给她拭泪,从兜里掏出蓝皮笔记本递给她又说:“你还记得它吗?”

  钟小青惊愕地望着张一白,捂着嘴泪簌簌地流了出来,人往前晃了几下,张一白一把将钟小青紧紧地搂在怀里,多年的泪不停的滴在她脸上,钟小青哇一声哭出声来说:“他……是……”钟小青没说完已泣不成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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