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柯宏根

　　我家门前原来是座小山包，几年前县里不知是搞什么项目将这里推成一片平地，又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搞起来，两年一过这里就成了荒草一片，再往后来这里变成了城里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的菜园地，成天这里都能听到那些老头老太太叽叽喳喳的声音，热闹的很。

　　大约三四年前这片荒草丛中来了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妻，他们头戴草帽，带着水壶在这里开起荒来。他俩真可谓披星戴月，从早晨五六点干到中午十一点多，下午一点多干到天黑，用了一二十天硬是在那荆棘丛生中开出足有三分面积的可耕之地。从此这对老夫妻在这里种起了四季蔬菜，冬季的萝卜、白菜，夏季的豆角、辣椒、西红柿，各种蔬菜应有尽有。

　　同时他们种植的不仅有蔬菜，还穿插种植油菜、山芋、黄豆，总之这片菜地从来没有闲置过。正是这对老夫妻带头开荒引来众多的老头老太太，不出半年那片足有两十亩的荒地便开垦得点滴不胜，从此这里成了老头老太太的菜园，变成了如同菜市场一样的闹市，从天麻亮到天黑终日都有人在劳作。

　　要说那对最先来开荒的老夫妻至今我都不知道他们的姓名，是从哪个单位退休的就更不清楚，但后来参与开荒种地的老人中有人喊那老头为“刘局长”。

　　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知道那个刘局长种菜很在行，因为其他人都是跟随他在种四季的蔬菜，有许多菜秧子都是他们夫妇播种的，他们为人也很豪爽，只要有人要他都愿意送，我爱人还向刘局长讨过两次丝瓜秧。因为那些老头老太太在我家门前种菜时间久了许多人都面熟，见面都会点个头。

　　去年自春天以来应该算是风调雨顺，要晴有晴要雨得雨，各种蔬菜长得都很好，刘局长那片菜地更是大丰收，仅他种的油菜籽听人说就兑换了三十多斤香油，到了初夏时节他种的辣椒豆角茄子黄豆，那是一片郁郁葱葱，明显胜人一筹。

　　去年5月底，我和爱人去了女儿家住了两个多月，直到8月中旬才回家。傍晚我仍站在围墙边看着那些劳作的老头老太太，喜欢听他们吹嘘和谈论。

　　突然我发现刘局长那片菜地怎么是荒草一片，使我感到很惊讶，他可不含糊人，是这片种菜的模范。我便喊离我最近的一位老太太，便问：“刘局长的菜今年怎么种成这个样子了?”

　　那老太太答道：“刘局长在一个多月前出了车祸，他可能一时来不了了。”

　　此后虽说没有见到刘局长老两口来过菜地，但他们的种的辣椒、黄豆却很顽强，辣椒挂得是一片通红，黄豆果实饱满硕大，可惜直到它们枯死也没有见到主人来收获。再到后来刘局长开垦的那片菜地被当作无主之地被人给瓜分了，渐渐地我对刘局长的记忆也就淡忘了。

　　昨天我在西大街绿荫处遇到一对坐轮椅的老人，恰巧推轮椅的是我家邻居王大姐，我便问王大姐：“你现在做保姆了?”

　　王大姐说：“自去年上半年刘局长老两口出车祸后我就来照顾他们，都快一年也不见他们好转，我家也有事，都急死了。”

　　我说：“刘局长?哪个刘局长?”

　　王大姐说：“就是在你家门前种地的那个刘局长。”

　　我惊愕地望着坐在轮椅上的那对老人，他们已与一年前判若两人，头发花白，消瘦了许多，没有人介绍你绝对不敢相认。

　　我蹲在刘局长面前，问道：“刘局长你这么搞成这样?”

　　刘局长两行热泪不禁滚出，说：“没有讲头了，都是种菜惹的祸，我们骑着电瓶车与汽车撞了，我还好些，只是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，老伴就惨了，脑子撞坏了不说，还半身不遂，现在我俩都在遭罪呀!”

　　我又来到他老伴身边，见她两眼痴呆无光，对人毫无反应，我就没有在说什么了，我只好对刘局长说：“您好好养伤，急着也没有用，慢慢的好。”说完我就匆匆地走了。

　　离开刘局长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味道，人老了退休了，干嘛自找苦吃?种点小菜蔫了也就算了，还把人搞蔫了，这不是给儿女添堵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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