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分（小小说）

　　■张兆昌

　　岱兴市，是个县级市。三面环山，一面环水。原先，是盛产水稻和黄精、灵芝的先进县。不知什么时候，开山采石，一座座青山变成了狰狞恐怖的秃山。村民们进山的进山，进城的进城。稻田建起了山石加工厂，或被外地承包人搭起大棚，养起了鸡。后来，岱兴县的石头推动了附近城市的拓展。县，变成了市。

　　最近，一位市委书记，空降到岱兴市，此人名叫罗修干。一听到这个名字，就有人想到：撸起袖子加油干。

　　罗修干上任的第二天，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。会上，他只讲了一句话：要为“十四五”开好局、起好步，确保党中央的部署在岱兴市落地生根、开花结果。

　　接着，他进行了即兴摸底考试，考试题目是：

　　目前，平均家庭的现实是：1+1=?;当前，首先要做的事，是什么?(答数错误，0分)。

　　考试时间，10分钟。

　　多数人认为：这道题，考的是建言，答数不是要点。

　　有的人在想：罗修干这个人，不咋地。出个考题，与中央部署，风马牛不相及!

　　考试结果，当场公布：全部0分。因为1+1=?的答数，每个人的答案，都是“2”。

　　正确答案，应该是多少呢?

　　罗修干在白板上写了一组数：

　　1+1=(1+1)+2+(2+2)

　　1+1=8

　　怎样理解呢?

　　罗修干说：

　　1+1(指夫妻2人)=(1+1：指夫妻2人) +2(指一对夫妻的两个孩子)+(2+2：指一对夫妻的双方父母)

　　1+1=8，示明：目前，一个平均家庭的现实是，夫妻2人，承受着8个人的生活压力。大家想想：当前，我们首先要做的事，是什么?

　　会场窃窃私语，商量怎样回答这个问题。

　　我来回答：“当前，首先要抓的，是老年工程建设。15年前，我就发表文章，提出‘宿老’的建言，建议开展‘五位一体’的老年工程建设……”是老年委赵主任的声音。

　　“我认为，当前，首要的工作，是要抓教育。28年前，我就提出‘寄教’的‘双学’建言，建议学生住校学习……”教育局钱局长，把赵主任的话打断。他的话，又被人打断。

　　会场雀跃，有的人举着手，在座位上站了起来。这哪象是市委常委扩大会的会场。

　　“赵主任，说说您的‘五位一体’老年工程。”罗修干说。

　　“‘五位一体’，是创建老年公寓、老年文化会所、老年工厂(农场)、老年康养院、文化陵园，五位一体的老年工程。这样，老人可以在居住、生活、工作、医疗、殡葬为一体的环境中，安度晚年。4个老人走了出来，原先一对夫妻的家庭负担减轻了许多。”

　　“不错，1+1=4了。钱局长，讲讲你的‘双学’工程。” 罗修干在点头。

　　“‘寄教’：全市的小学、初中、高中学生，住校就读。‘双学’：学生一边学习文化课，一边学习日常生活必备技术。这样，既减轻了孩子父母的家庭压力。同时，学生除了学习文化课，还能接受生活技能培训，有利于下一代的健康成长……”

　　“不错，1+1=2了。常委留下，散会。”众手高举，罗修干发话。www.dushijiaoyu.com

　　三天后，岱兴市的官方网站披露：岱兴市被开采的山头，零地价转让，招商建设“五位一体”的老年工程。同时，正式启动“双学”教育工程。

　　三年后，在岱兴市，每家见不到老人。小学、中学放学，门口见不到出校的学生，见不到拥挤的学生家长。

　　一纸调令，罗修干空降到一个繁华的大都市。

　　上任的第二天，罗修干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。会议一开始，他进行了即兴摸底考试，考试形式和考题内容，和当初在岱兴市委常委扩大会的完全一样。

　　会场，也是考场，鸦雀无声，只能听到笔尖在纸上爬行的声音。

　　罗修干在想：但愿没有0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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